论贾平凹的长篇小说《老生》

  摘要

《老生》是著名作家贾平凹创作的长篇叙事小说,故事由古籍《山海经》而引入,以百年孤独的中国为背景,用一位唱阴歌的老艺人的视角,记录了一个陕西南部小山村的百年兴衰故事,呈现出现代中国的成长缩影。
本论文的写作目的是研究《老生》的思想内容、以老黑,白土,墓生等人为主的核心人物的形象,及这部作品特殊的艺术成就。
关键词:《老生》;思想内容;人物形象;艺术成就

  一、关于作者及作品

  (一)作者贾平凹

贾平凹原名贾平娃,是享誉全国的陕西籍作家,因其才华横溢,被当代文坛赞为“鬼才”。其代表作有《商州》、《白夜》、《老生》、自传体长篇《我是农民》等,著作合集有《贾平凹获奖中篇小说集》、《贾平凹自选集》。其优秀的作品曾获得了无数嘉奖:《腊月•正月》荣获中作协第3届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满月》荣获1978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废都》荣获1997年法国费米娜文学奖;《浮躁》荣获1987年美国美孚飞马文学奖、《秦腔》荣获第七届茅盾文学奖。其短篇作品《我不是个好儿子》、《月迹》、《落叶》更是有幸入选中学教材。

  (二)《老生》写作缘起

小说《老生》的创作灵感起源于贾平凹数年前的回乡祭祖。深夜里跪在祖坟前点灯的他感受着四周的黑暗,昔人往事全完整无缺地涌上心头,他突然有了动笔的想法。回到家后他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沉默的抽着烟,在一根又一根的烟蒂中酝酿出了最初的灵感。在《后记》里他写道:“在灰腾腾的烟雾里,记忆我所知道的年代,时代风云激荡,社会几经转型,战争、动乱、灾荒、革命、运动、改革,为了活得温饱,活得安生,活出人样,我的爷爷做了什么,我的父亲做了什么,故乡人都做了什么,我和我的儿孙又做了什么,哪些是荣光体面,哪些是龌龊罪过。”[1]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2]显然,贾平凹想通过“民间写史”的方式追溯那个时代、那个地方、那些人,留一卷笔墨予后人。

  二、《老生》的思想内容

“重视文学的历史性,把文学当作历史来写。”[3]在贾平凹的这部小说中,他用一种近乎全知的视角,客观冷静地讲述了中国近代的百年历史。故事发生在陕西南部的山村里,从二十世纪初一直写到今天,围绕闹革命时期、土改时期、“文革”前后、改革开放之后,这几个对秦岭乃至全中国都意义重大的特殊历史时期,几乎涵盖了整个现代史。书中的灵魂人物老生,是一个在葬礼上唱丧歌的职业歌者,他身在两界、长生不死,他超越了现世人生的局限,见证、记录了几代人的命运辗转和时代变迁。老生是一个不可或缺的精神主线,把四个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发生的故事连缀成一部大作。《老生》是在中国的土地上生长的中国故事,用中国的方式来记录百年的中国史。
第一个开篇故事讲的是解放前国产党员李得胜带领老黑、匡三、三海等人拉杆子起事、组建游击队、对抗保安队的故事;第二个故事讲述了马生、拴劳、白河在新xxx建立后,废保甲、选农会、搞土改、斗地主、分田地、分浮财、成立互助组、建立初级合作社的过程;第三个故事里,唱师脱离了县文工团去采编秦岭游击队革命史料,担任编写组组长,主要写他采编见闻。在采编过程中引出了刘学仁、老皮、冯蟹们等人在“大跃进“、“人民公社”和“xxxx”中的经历;而最后一个故事责以戏生几起几落的发迹史为线索,记录了“文革”后改革开放的年月和市场经济的发展。
四个故事紧紧围绕着四个时代,犹如照妖镜一样指出了二十世纪中国社会的诸多问题。要想读懂《老生》就必须梳理出其中的各种特殊的“关系”。人与人、人与物、人与社会,小说用一个又一个的关系织出了那个时代的世像百态。“活着不折腾,死后没名声”这句陕西俗语完全涵盖了小说的核心价值观。即便不一定有结果、有意义、有价值,但仍有无数的人前赴后继的去做无数的事,只不过是为了制造证明自己活过的“声音”。莎士比亚曾借麦克白之口说:“人生犹如痴人说梦,充满了喧哗与骚动,却没有任何意义”[4]但正是这“没意义”却是他们“闹革命”的根本。李得胜、马生、刘学仁、匡三…他们的所作所为正是历史的真实面目,让我们看到不曾被删改的历史的原始材料。批判家李建军先生称“贾平凹的精神世界里有病怏怏的厌世,阴沉沉的恨世,轻飘飘的骂世与乐陶陶的遁世,唯独缺少深刻的思想与彻底的批判精神”[5]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贾平凹作品中从不缺乏深刻的思想与彻底的批判。正是因为他对社会与历史挖掘的太过深刻与彻底,痛而生悲,悲而生厌。犹如古之隐士,或遁或骂,不掩深思。

  (一)革命者的盲目性,革命鱼龙混杂

第一个故事里的秦岭游击队像一伙土匪武装,除了李得胜,其他人连什么是苏维埃都不知道,他们干革命的目的也不高尚,很简单、很原始、很现实,跟着闹腾就是为了吃喝。比如老黑,是长工的儿子。沦为孤儿后,受王世贞照顾,被发展成保安队员。对此,小说中是这样写的:爹再一死,老黑成了孤儿,王世贞帮着把人埋了,给老黑说:“你小人可怜,跟我去吃粮吧!”[33]背了枪就有粮吃,想吃饭就扛起枪去做杀人的买卖。抛开特定的历史背景,从革命的角度来看,镇保安队根本就是一支“反动武装”,为小部分既得利益者服务,完全没有仁义为民的价值属性。但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老黑并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反动是什么。在他眼里端碗拿筷子与端枪拿弹子并无区别,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
第二个故事的主角之一是马生,本是一个懒散没用的社会闲人。但就是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东西”,却在偶然之中咸鱼翻身,被任命为农会领导,混入了革命队伍。对于这一“偶然”,小说中有这样的叙述:“白石要村民推选代表,村里人召集不起来,白石就问爹看谁能当代表,白河说了几个人,可这几个人都是忙着要犁地呀,不肯去!马生说:我没地犁,我去!却又问:乡政府管不管饭?白石说:你咋只为嘴?马生说:千里做官都是为了吃穿,谁不为了个嘴?”但就是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乡村盲流,却被乡长高看。乡长听说马生的情况后,对白石说:”你说马生是混混,搞土改还得有些混气的人,让他当副主任。”这就是马生的革命缘起。他的“只为嘴”,是他加入革命的最为基本的驱动力量,而他的“混气”,则成了他的革命优势和资本。亚里士多德在《政治学》中说:“有些人看到和他们相等的他人占着便宜”心中就充满了不平情绪”企图同样达到平等的境界,另一些人的确有所优越”看到那些不能和自己相比拟的人们却所得相等”甚至反而更多”也就心中激起了不平情绪”.[6]
一切悲剧仿佛都是命中注定,在接下来的整个土改运动中,马生滥用手中权利,欺男霸女,鱼肉乡里,做尽了恶事,将原本宁静祥和的老乡村弄得乌烟瘴气。一个流氓无产者,因为阶级身份得到重用,工作中常常公报私仇,人性的恶展现得酣畅淋漓。终于如唱师所指出的:“在他手里是死了不少人哩!”。这一冷静的叙述有着特里林从巴别尔《红色骑兵军》中感受到的“关于最极端的暴力作品”,却带有“惊人的优雅和客观精确性”的意味。[7]在贾平凹笔下,革命鱼龙混杂,江湖气息很重。在这部民间写史的小说中,回顾历史的同时,我们应该以史为鉴,反思当下。正如王德威所说的”,小说夹处各种历史大叙述的缝隙,铭刻历史不该遗忘的与原该记得的,琐屑的与尘俗的。”[8]

  (二)这部小说中真实地展示了国民的劣根性。

比如匡三大司令,在小说开头就介绍了他在当地的威望,匡三是西北王,秦岭里的最大人物说一不二,作威作福。他家的亲戚都是位高权重,省长、市长、公安局长、县武装部长都是姓匡的!秦岭有十县,匡家八人都担任过县里的重要岗位,而一百四十三个乡镇里更是有半数乡镇的领导也都与匡家有关系。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在这段话中最醒目的词语就是“关系”.恰如梁漱溟所说:“人一生下来,便有与他相关系之人(父母、兄弟等),人生且将始终在与人相关系中而生活(不能离社会),如此则知,人生实存于各种关系之上。”[9]匡三司令以前只是一个为了填饱肚子的无赖,对当时的游击队也没有做出重大贡献,而且秦岭游击队就是一伙土匪武装,只因偶然路过棋盘村吃了一场败仗,解放后竟然就被提拔为秦岭军区分司令。匡三的得权令人费解,但是中国人盲目的个人崇拜也是令人叹息。为了巴结位高权重的匡三,人们也是煞费苦心。联想到棋盘村对匡三的特殊意义,竟将一颗狭缝中长大的李树张冠李戴到他的头上,一番笔墨后写出了关于匡三司令与杏树的故事,这颗杏树成了英雄树这片地方变成了革命历史教育点。并在在杏树附近的石台上建了一个亭子,将杏树保护起来。从这件小事中,作者将那个时期国民熘须拍马、个人崇拜的行为描写的十分真实。

  (三)经济济环境下,人们的经济野心,导致了道德沦丧

转眼就来到了改革开放,《老生》中“当归村”的故事就发生在这个时期。村民们没有赖以为生的技术,只能在外乞讨度日。后来在老余的指点下,戏生带领大家搞起了养殖业,很快就将当归村发展成了回龙湾的农业大村,村民的收入有了显著提高。但是,原本朴素的农民慢慢被金钱堵住了良心,一味追求增量增产而不惜过度使用违禁的饲料添加剂,导致了食用者腹泻、肠胃炎、甚至孕妇流产。在缺乏法律监管的情况下,永远不能低估道德滑坡的速度,自我约束在金钱面前脆弱不堪。为了发财致富倒腾钱,戏生在老余的“帮助扶持”下,屡次“大展拳脚,开拓创新”:在农副产品市场被停业整顿、而戏生也被罢免村长后,他先是去了鸡冠山矿区折腾,我们也跟着他脚步看到了矿产的无序开发和肮脏交易的黑幕。矿区折腾一番后,他紧接着又在老余的策划下,为了一百万的政府奖励,来了一出弄虚作假的“秦岭寻虎双簧计”自然,纸包不住火,最终事情总是要败露的。这一事件深刻地讽刺了当今社会上的弄虚作假的丑行。
被折腾的元气大伤的戏生本该就此沉寂,但他在老余的点拨下,首先种植起了当归,当真是命不该绝又翻身成了回龙湾镇的首富。正在他风光无限,期待着拜见匡三司令再谋求更高的政治地位之时,但迎接他的却是一场瘟疫。犹如《红楼梦》结尾那句“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10]真是莫大的讽刺与滑稽。在这物欲横流的金钱至上的社会,人们对金钱的追求已经丧心病狂,作者用这一场瘟疫来警告世人,在这飞速发展的时代,人们在追求利益的同时,勿忘初心,否则就是自掘坟墓。

  三.《老生》的主要人物形象

  (一)白土形象

白土虽然长相丑陋,有着“像狗一样眼大嘴长”,但他的勤劳善良、憨厚实诚却如金子一般闪闪发光。白土为还债决定去王财主干活,债主要他立个字据,不识字的白土说:“你信我,我给你割只耳朵,并割下右半个耳朵立据;在王财主家干活期间,白土既不会惜力偷懒,也不在乎伙食好坏,更是从来没有抱怨过,只是一味埋头苦干。王家要盖新房结婚,他硬是一个人从窑厂背回了砖瓦,脊梁上也被磨出了三个大血泡;就算到了土改时期,地主犹如过街老鼠,但白土仍愿为王家工作,而且替王财东说了不少好话。孔子曾经在《论语.里仁》中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11]白土正是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白土与玉镯的爱情故事在《老生》中是极为难得的温情片段。在王财主死了,玉镯也傻了之后,村里人极力想撮合他们两个“傻人”搭伙过日子。白土其实一直爱着玉镯,他将玉镯当做自己的一切。只是他的爱很朴素,他并不知道这种感情就是爱,就是发自内心的对她好,为她做一切能够做的事。
最后他们结庐隐居在人烟稀少的首阳山,过着平淡的农耕生活,黑狗为伴,相扶终老。当玉镯老的不能下山的时候,白土决心为她凿出下山的阶梯。他在崖腰上一凿三年,凿出了一百五十个台阶。凿完之后,两个人都死了,只留下了那段纪念爱情的阶梯造福后人。平凡却朴素的爱情是最令动容。

  (二)墓生形象

墓生是一个可怜的人,十七岁的时候长得却像个八九岁的孩子,命运注定了今生是场悲剧。他是反革命分子的儿子,成为孤儿后给过风楼公社皮XX的跑腿儿。第一次出场,墓生装扮成犯人,祭风神,抱着猪羊头往坑里扔,还说:“这是我的头”,引得众人哄哄大笑。可怜的墓生就是人们的玩物,毫无一丝尊严。XX叫墓生不叫名字,只是敲三下桌子。公社干事刘学仁骂墓生,让他学牛叫,等墓生张大嘴,却将痰土到了墓生嘴里。善良的墓生给被残忍批斗的苗天义解开一只手,苗天义也唾他,在写字时摆谱,又是端水又是点烟地折腾墓生。好像人都疯了,被残害的人翻身残害比自己弱小的人。就连墓生为了给集体收红旗而意外跌落死亡后,他也得不到人们的尊重。从被推卸责任,到被怀疑畏罪潜逃,直到尸体被发现后,也不过是草草掩埋埋墓生时,没有人提说给墓生脑顶门上的石头拔出来,没有人提说给墓生洗掉脸上的血,没有人提说给墓生换身新衣服、烧些香纸,只是原地挖坑,安放进去。幸亏有一截雷噼了的空心木,刚好塞进去。墓生的悲剧不是由他造成的,而是时代与集体的产物。或许墓生有一些身体上的畸形,但每一个玩弄他的人才是最可笑的社会畸形品。

  (三)老黑人物形象

老黑,名字起的很形象,是个人黑心更黑的家伙。刚出生就克死了他娘。他爹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娃这黑的”?前文介绍过老黑加入“反动武装”当“粮子”的经过。在残酷而又奸诈的李德胜的影响下,老黑与他共同杀害了善待他们的无辜老汉,迫使老黑走上了“革命”的道路!老黑既没有功勋卓着的战功,也没有惊心动魄的传奇。但这样一个无知愚昧的人竟然成了英雄!正如赵耀的观点,老黑是“英雄的消解”。[12]革命这展大旗掩盖不了老黑骨子里的残忍,手中的那杆枪更是助涨他的暴虐。他看什么都不顺眼,见鹰打鹰,见燕打燕,就连遇到街巷野狗他也要喂一发子弹。不仅蛮他还憨,小说中写过两件事情:一是他在夜晚担任王世贞的警戒时,枪杀路过看热闹的人。二是他冒着生命危险给姨太太搞到了蟒蛇皮,用来蒙二胡。这个坏家伙就是这样赢得王世贞的信任,后来被提拔为排长!
故事的最后老黑被俘英勇就义,这让我们从另一个角度认识了他:“在被四颗长钉钉子起手和脚,老黑没有喊叫,瞪着眼睛看砸钉的人…砸到上半身和下半身分开了才停止。”对比无数慷慨牺牲的革命先烈,临终前的老黑完全算得上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好汉子!但这并不是因为他对革命有着崇高理想,甘愿如此!这不失为一种遗憾。

  四、《老生》叙事技巧

  (一).独特视角,多种角度

《老生》以阴阳两通、长生不老、先知先觉的丧葬唱师老生为穿线人物,以它为全视角、用“民间立场”讲述历史,讲述了绵延百年的陕南四个乡村的四段各不相干的故事。贾平凹抛弃了过去那种用作家用主观意识形态话语开展评论或者启蒙的路子,而是用一个神秘的人物来讲述历史。“唱师”在全文中处于一个超然的地位,他长生不老,全知全能,超越了一切制度、人和事。这片土地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知道,任何事情都可以娓娓道来,没有任何隐瞒和偏颇。这种散漫不经、随心所欲、“没有私心偏见地说公道话”的全视角写法不仅没有让读者觉得无趣,反而是觉得新鲜有意思。不仅仅打开了舞台视角,丰富了故事多样性。更是为拓宽了历史轨道,增加了历史厚重感。胡亚敏在《叙事学》中将全知视角又定义为非聚焦性,并解释到:“这是一种传统的、无所不知的视角类型,叙述者或人物可以从所有的角度观察被叙述者的故事,并且可以任意从一个位置移向另一个位置。”[13]

  (二).《山海》为引,一以贯之

贾平凹毫不掩饰他对《山海经》的喜爱,《老生》这本书的很大一部分灵感就来源于此。贾平凹曾在后记中提过“《山海经》是我近几年喜欢读的一本书,它写尽着地理,一座山一座山地写,一条水一条水地写,写各方山水里的飞禽走兽树木花草,却写出了整个中国。《老生》由四个故事组成,每个故事前用一段《山海经》作为引子,而故事发展中又经常以问答的形式插入《山海经》的内容。贾平凹加入这些除了想为全文营造一种浑厚苍茫的感觉之外,更是要用《山海经》变成打通全文的线索。
《山海经》里有中国人的那种简单朴素的思维方式和心灵密码,而在《老生》这部小说中用的就是这种的这种思维方式,《山海经》是先民走山闯水的记录,《老生》是贾平凹从小亲眼见、亲耳听、亲身历的人与事的记录。《老生》写尽着人情,一个人一个人地写,一件事一件事地写,写秦岭村落里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写出了整个中国。《老生》中的人事都是发生在《山海经》所写山水之间,或者说《山海经》所写的山水见证了《老生》中所写的人事。

  (三).乡土风情,浮世绘卷

秦岭土地上养育了太多的百姓,每一个村每一条河都发生过无数带着泥土味道的故事,贾平凹真实还原了这些富有地方民情乡土气息的人和事,颇为有趣。他不厌其烦的描述秦岭乡村的真实生活,其中包括:农民种地、育苗、养猪、采参、磨豆腐的种种细节,秦岭当地打龙王求雨、蹭树治病、女儿出嫁带米面碗的乡俗,当地人爱吃的土豆糍粑、苞谷糁子胡汤、辣汤肥肠这些美食以及耙子、牛车、饸饹床子、织布机这些日常农家用品。这些东西虽然不能推动剧情的发展,但却让读者在品味文字之中感受到更加真实的乡土生活,仿佛自己也置身在那个青山绿水,土里刨食的地方。
《老生》中还有很多关于民间奇人异事的描写,比如熊会笑、树会治病、人被球形闪电噼死,但最为神奇的就属那位不老不死,冷眼看尽一切兴衰的唱师了,这也为整本书染上了一层魔幻现实色彩。中国自古就有此类的叙事传统,《三国演义》中的仙人戏曹操、《水浒传》中的一百零八魔星降世、《红楼梦》中的宝黛三世缘,都描写了各种超越现实的情节,而我们自小听说的很多民俗故事更是不乏神幻玄奇之事。因为这种带有传奇色彩的民间传说也正是中国民间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真实的中国就是如此。贾平凹将他自小听闻的各种民间传说故事毫无保留的夹杂在小说之中,一方面向传统致敬,另一方面更是拉近了作品和民间的距离。

  五、结语

作为当代文坛的杰出者贡献者,贾平凹的这本《老生》充满诚意。他曾在《后记》中就说到:“能想的能讲的已差不多都写在了我以往的书里,而不愿想不愿讲的,到我年龄花甲了,却怎能不想不讲啊”酝酿到了今天,贾平凹终于将那些不愿想不愿讲的付之笔墨,也让我们终于有机会读到了他的这本“花甲之作”。孔子曰:六十而耳顺”[14],他对世界的理解已经简洁而深明了。
这部作品是他的破格之作,虽然写的还是故乡的山山水水,人人事事,但却有了比之以往更透彻的感悟。那些丑陋的故事、污秽的灵魂、悲惨的命运、丑陋的历史、荒诞的现实都在他笔下一一着墨。揭开伤疤是为了更好的疗伤。如他所说“臭气就没了,粪却变成了营养,为庄稼提供了成长的力量”,真实的故事也是,虽然丑陋、虽然野蛮,希望对这个民族的成长提供营养和支持。历史是进步的,我们在回望历史的时候应该正确地看待人和事,反思历史,展望未来。[15]贾平凹的这部“民间史书”就是我们需要的那种营养。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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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朱静宇.百年历史境界想通–贾平凹《老生》与马尔克斯《百年孤独》[j],同济大学人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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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赵耀.贾平凹新作谈《老生》[J]唐山师范学院学报,2016,38(3)
[13]胡亚敏.《叙事学》[M].湖北: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
[14]刘心印.贾平凹谈新作《老生》写苦难是为了告别苦难[J].国家人文历史.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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