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熙载夜宴图》的艺术特色与成就

  摘要

《韩熙载夜宴图》作为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在我国的美术史上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为五代十国时期南唐人物画家顾闳中所作。现存的是南宋的摹本,绢本设色,横335.5厘米,纵28.7厘米,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作品采用传统表现连续故事的手法讲述了韩熙载夜宴的全部过程,是五代时期写实性较强的人物画之一,对我们研究五代时期人们的艺术、文学、社会方面都有极高的参考价值。

而对《韩熙载夜宴图》的艺术特色与成就的研究也一直是中国乃至世界美术界研究探索该作品的一个基本的问题,却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问题。本文通过参考各类文献,从该作品的创作背景及其作者的生活背景,还有作品的内容、风格等多个方面来研究探索该作品的艺术特色及成就。从而促进当代社会对我国传统文化艺术的了解和认识,具有一定的学术价值和现实意义。

  关键词:顾闳中;人物画;夜宴;工笔

  一、《韩熙载夜宴图》创作的背景

  (一)作者及其生活环境简介

顾闳中(约910—980),五代十国时期的南唐画家,在后主李煜时任待诏,当时正处于南唐政治格局复杂,李煜的XXX濒临灭亡之际。他与周文矩同为南唐的宫廷画师,擅长画人物画、故事画,人物神态表现生动精妙,用笔圆劲,间以方笔转折,设色浓丽。关于他的史料记载很少,仅存流传至今的作品为《韩熙载夜宴图》。这幅被称为中国古代人物画杰作的《韩熙载夜宴图》宽28.7厘米,长335.5厘米,绢本设色,现存的为南宋的摹本,收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

  (二)创作的原因及背景

《韩熙载夜宴图》中的主人公韩熙载原籍山东北海,年轻时便很有名气,在其父亲因政治斗争被害后投奔吴国,在南唐的XXX建立后,辅佐李昪、李璟、李煜三朝,颇有政治抱负,在政治上也颇有见解,在朝中有重要地位,又擅长书画音律,喜欢招揽人才。但由于他的不拘名节和耿直的政治作风,使他很大程度上受到当权者的排挤。

然而当时南唐政治格局错综复杂,国家XXX也存在很大的隐患,曾经的“大邦”已不复存在,国家变得异常虚弱。北方的后周经改革后逐渐强大,北宋的建立更其构成了严重的威胁。后主李煜见复兴无望,只能苟且称臣,XXX摇摇欲坠。此时的李煜详情韩熙载来出任宰相,而韩熙载早已对南唐的前途失去信心,借故推辞,并故意表现出更为放荡的生活行径,府中广招舞女歌妓,大摆夜宴,宾客众多,朝中广为传闻。后主李煜便安排画师顾宏中潜入韩熙载的府中监视他的行径与作风,让他以画作的形式记录下来,然而韩熙载对顾闳中的到来了然于心,佯装不知,仍然设宴观舞。来到韩府的顾闳中以其高超的画技与惊人的记忆力通过目识心记,完成此画作,李后主得到画作后便赐予韩熙载观看,目的使其羞愧,而韩熙载视之安然。

此画可以看出奢靡的生活已经在南唐上层社会贵族官僚中已经形成普遍现象,但另一方方面更反映出韩熙载政治上的失意与无法完成抱负的无奈与遗憾,并不同于其他醉生梦死的循环作乐者,相比较于其他单纯描述贵族享乐的画作有着更为深刻的意义。韩熙载曾对好友透露出:“吾以此自污,避入相尔。老矣,不能为千古笑端”。

  二、《韩熙载夜宴图》的艺术特色

  (一)精彩的内容

《韩熙载夜宴图》采用连环叙事的手法描绘了韩熙载在家大摆筵席,宴请宾客观舞赏乐的全部过程,内容丰富精彩。全卷共描绘了46人,主要由主人公韩熙载、宾客、门生、歌舞女伎组成,随着夜宴进行的时间顺序分为琵琶独奏、击鼓观舞、宴间休息、奏管乐、欢送宾客五个部分,韩熙载在每个部分都以主人公的形象出现,都五个部分之间以屏风为间隔却又不失联系,使全图的内容完整,又耐人寻味。

第一部分:宴饮宾客,琵琶独奏。

这一段是全图的第一段,也是韩熙载夜宴的开始,图中有多人物出现,偏右端坐于席间的便是主人公韩熙载,而侧坐与他右边的是新科状元郎粟,可以看出他们刚刚进行过一场豪饮,此时宴饮暂停,每个人都停止举动,聚精会神,仿佛被什么东西所吸引,顺着他们的目光可以看到画面左侧出现一名抱着琵琶的女子,而在他身旁扭头观望的正是她的哥哥教坊副使李嘉明。坐于长案两端的的是韩熙载的门生朱铣和太常博士陈雍,另外还有他的宠妓王屋山。我们可以从图中韩熙载与宾客们全神贯注欣赏的状态中可以看出表演者高超的琵琶技艺,仿佛在我们耳边环绕。

第二部分:亲自击鼓,欣赏舞蹈

这一部分表现的是韩熙载的宠妓王屋山进行独舞表演,而图中靠右侧出现的韩熙载则亲自为其击鼓配乐,两手中鼓锤一上一下,与王屋山独舞的动态配合,形象生动,让人感觉可以听到鼓乐一般。而倚坐与鼓前的人真是新科状元郎粟,他一边观赏舞蹈一遍照顾韩熙载击鼓。位于王屋山右侧打板的青年为韩熙载的门生舒雅。图中众人都在欣赏着王屋山的舞技,但有意思的是一名和尚站立在舒雅上身后,他也是韩熙载的好友德明和尚,与韩熙载私交甚好,只见他在卑谦的低着头,与打板的门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在沉思着什么,表现出了出家人无欲无求,不问世事的心境。

第三部分:宴间休息

这段内容表现的是韩熙载在夜宴中途上床小憩的情景,画中韩熙载坐于床榻之上,一边洗手一边和身边的侍女谈话,此时一名侍女拿着夜宴上用过的琵琶和笛子走进来,同时一个端着酒杯的女子朝出走,说明夜宴还在进行中。而这两名女子相遇时也在互相交谈,仿佛对夜宴的内容津津乐道,床榻上的几名侍女也随意的作者谈话,床铺和枕头已经放好,给人感觉随时可以躺下休息。细心地看可以发现桌上燃起一支红烛,表明现在的时间是晚上,也更突出了夜宴这一主题。总之整个夜宴图的第三部分的主题就是休息,给人营造出了一种轻松活跃的气氛。这一段也从侧面表现出五代时期贵族们宴会的时间之长,以至于宴间休息,昼夜的变化。

第四部分:更以后听女伎奏管乐

这一段内容是韩熙载在宴间休息之后的内容,图中主人公韩熙载在换了一套装扮之后盘腿端坐于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把方扇,一边欣赏着管乐演奏,一边对着一名侍女,似乎在吩咐着什么。画面中间有五名正在奏着管乐的女伎,她们虽坐为一排,姿势各不相同但又不失相互之间的联系,再往左侧一名青年端坐于坐上打着节拍,与五名吹管乐的女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使画面更加具有节奏性,再往左侧画面中出现一名男子在欣赏演奏的同时扭头与另一名女子交谈着,整个画面沉浸在一种欢乐热闹的氛围之中

第五部分:宴会结束,送别宾客

这一段是全图的最后一段,同时宴会也接近了尾声,图中描述了韩熙载的好友陆续离开的场景,主人公韩熙载立与画面中间,面向着陆续离开的宾客挥着左手,表示告别,韩府的侍女与女伎也纷纷出来与宾客告别。至此,韩熙载的夜宴落下帷幕,《韩熙载夜宴图》也全图结束。

  (二)精巧的构图

作者顾闳中在描绘《韩熙载夜宴图》时并非是处于写生的状态,而是潜在韩熙载的府上,通过对韩熙载夜宴的观察,目识心记,回去之后仅凭着记忆力和描绘出来的作品。由此可以看出顾闳中高超的构图能力绘画技法。

作者作画时打破了时间观念,采用了我国传统的连续故事的表现手法,像叙事一般随着时间的顺序描绘了韩熙载夜宴的过程,将韩熙载夜宴的不同时间段表现在了同一空间内。作者总共用三个屏风把全图分为了四个部分,其中第二部分分为两个场景,使每个部分虽然不是在同一时间段,但又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丝毫不影响整体性。而每个部分中又利用床榻、乐器、长案包括屏风的布局,使画面的内容繁简有序,虚实相衬,富有节奏感。尤其是作者构图中对屏风的利用更可谓巧妙,一方面利用屏风来组成每个部分中的物体,来把控每个段落内的空间感,另一方面利用屏风把全图分段,是整幅画既具有独立性,不不失整体性,且三个屏风摆放的方向和样式各不雷同,这也可以看出利用屏风来构成绘画构图的方法是五代时期一种惯用的构图方法,例如还有周文矩的《重屏会棋图》、王齐翰的《勘书图》等也用到了这种方法。

不仅如此,细心地观画者可以发现,作者在构图时对人物的出现和位置也做了巧妙地安排,作者在描绘每个场景时都会留有一个人物在下个场景中出现,比如第一段中在屏风旁窥视的王屋山在第二段中表演独舞,第三段中拿着琵琶和管乐的女子在第四段中表演管乐,而韩熙载在每一个场景中都以主人公的姿态出现,这样的安排使画面每个部分之间的联系更加的紧密,使全图更富有整体性。全图中的人物出现众多,有的人物也多次出现但动态各不相同,变化丰富,动静相宜且疏密有致,联系紧密而协调统一。

  (三)生动的造型

顾闳中在描绘《夜宴图》时采用了偏写实的艺术手法,全图包括重复出现的人物共描绘了46人,可谓人物众多,场景复杂,但个人物形象都神形兼备,活灵活现。中反复出现的人物都能做到协调统一,特征明显,体现了顾闳中高超的造型能力与写实能力。

画中的韩熙载器宇轩昂,形体高大,头戴高高的官帽,有长髯,与其他人对比之下颇有长者的风范,也体现出了他极高的政治地位。韩熙载在画中的五个场景中都以主人公的形象出现,虽然载歌载舞,看似沉浸在夜会欢乐的气氛之中,但通过观察可以发现,他从开始宴饮宾客到最后的宴会的结束,他每次出现都眉头紧锁,若有所思,丝毫没有放荡的形态,与宴会中其他人物的形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当时的南唐正处于政局复杂,XXX面临严重威胁的时期,韩熙载作为当时政坛上的重要人物正处于一个特殊的地位,他又怎能沉浸在夜宴欢乐的氛围之中。顾闳中正是将韩熙载当时忧国忧民的心境传神的刻画到了画卷中,使作品产生了值得人深思的现实意义。

在图中韩熙载亲自为独舞的王屋山击鼓配乐时,他的身旁出现了一名僧人,不免会有人会觉得有疑问,一个和尚怎么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场合之中?其实这名和尚也是韩熙载宴请的一位好友,他法号德明,他与韩熙载关系十分密切,常常一起谈天论地,算的上是知己。顾闳中笔下的他卑谦的低着头,面容平静,像是在沉思,丝毫不为象征着世俗的宴会所感染,表现出一代高僧无求无欲,立于世俗之外的心境,正好与淡泊名利的韩熙载形成呼应。

《夜宴图》对女性形象的描绘也十分有特色,主要出现于第二段“独舞”和第四段“清吹”之中,作者描绘是突出强调了女性特有的曲线形美感,相比较于唐朝周昉的《簪花仕女图》与王维的《宫乐图》更显得的婀娜,柔美,趋向于清瘦,窈窕。尤其在“清吹”这一段中,五名女伎同时演奏管乐,但动态各异,生态生动传神,仿佛都沉浸在曼妙的乐曲之中。在“独舞”这一段,王屋山头微倾,腰微妞,偏偏起舞,身体呈“S”形,与旁边托举就盘的形成对应,充分表现出了柔美。再如最后一段与宾客切切私语的女子,“宴间休息”中与韩熙载交谈的侍女,作者在刻画这些人物间关系时也是特别用心的。总之顾闳中用其高超的绘画技法与艺术造诣为我们表现了一批生动的艺术形象。

  (四)优美的线条

线条是一种独立的艺术元素,尤其是在中国工笔画中具有独特的审美地位,俗话说“曹衣出水,吴带当风”,对线条的拿捏也是一个工笔画家必须要过的一关。顾闳中作为五代时期具有代表性的人物画家,对线条的运用也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韩熙载夜宴图》全图用笔圆劲挺拔,流畅优美,在描绘不同物体,包括人体不同部位都用到不同手法,铁线锚与游丝锚结合的圆笔长线熟练度极高,刚柔相济,使的画面更加生动有韵味。画面中出现的人物众多,不同的角色都有不同的服饰,对人物服饰衣纹的描绘也是重要的一部分,在描绘人物衣纹时以铁线锚的方法居多,作者下笔果断,流畅自如,将人物的衣纹刻画的严谨简练,又不缺少变化,就连衣服上织绣的花纹的线条都表现的淋漓尽致,具有极高的描线难度,描绘人物的须发时用线柔软细腻,采用勾染结合,与衣纹有着明显的对比,用线之稳健,让人感觉细线真是从人物肌肤中长出来的。人物的面部,手部也大多采用勾染结合的方法,干净利落的交代出了结构变化,是这些形象看起来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五)丰富的设色

在设色方面,《韩熙载夜宴图》也达到了极高的水准,用色沉厚古雅,变化丰富,富有层次感。作者大量采用了红绿色系的颜色,如朱砂、绯红、石绿、青绿等,绚丽多彩,色彩间有大块的墨色统一,对强烈的色彩对比进行缓冲,给人的感觉既对比强烈又不突兀,使整个画卷循环与一种丰富的层次变化之中。

作者在人物服饰的用色也十分有特点,在描绘女子时大多采用鲜明亮丽的颜色,而在描绘男子时多用青黑素雅的颜色,两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红绿穿插相映,丰富而统一,对女子服饰上的绣花图案的描绘工整细腻,用重彩勾勒,突出大面积亮丽鲜艳的颜色,显得既浓丽又稳重。比如在第一段“琵琶独奏”中,此段是全图男性角色出现最多的一个段落,他们大多身着沉厚素雅的青灰色服饰,而左侧出现独奏琵琶的女子则成为全图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亮白的衣裙加上青灰色的琵琶与观琵琶的宾客形成鲜明的对比,加上身上的红、绿色飘带将其衬托的格外妩媚,背景是以黄灰色为主调且具有虚实变化山水画,使她完美的融合到了环境之中,而此时的画面不免显得有些格外素雅,于是后面出现了窥探的王屋山,身着艳丽的服饰加上亮红色的背景,起到了点睛之笔的作用。

在我个人看来,第三段“宴间休息”是全图色彩运用最为精彩的一段,同时用到了极多的色彩。鲜红的窗帘、青蓝的被套,身穿亮丽服饰的侍女坐在大块黑灰色浓墨渲染的床榻上,周围还配有灰色调的山水画点缀,让人眼前一亮,各种色彩的对比关系给人以非常舒服的感觉,再以个体为例,举着青灰色琵琶的侍女,身穿粉白色衣裙,红、绿、白色飘带,对于颜色的搭配非常的完美。总之,顾闳中对色彩的把控让人惊叹,在整体的视觉效果上给人一中艳而不俗、繁而不乱的美感。

  三、《韩熙载夜宴图》的成就及地位

  (一)技法方面的成就

五代时期是我国绘画的一个鼎盛时期,在唐宋的绘画中有着承前启后的作用,也并没有因为时局的动乱对艺术创作造成太大的影响,产生了许多画家,尤其以人物画家为突出,顾闳中凭借着《韩熙载夜宴图》等富有艺术特点的绘画作品及高超的绘画技法更是脱颖而出。

《这幅作品无论从构图,或者用笔、设色方面都有着极高的成就,代表了五代时期人物画的最高水准,在继承了唐代绘画的部分技法的同时又有突破,形成了具有自己特点的艺术风格,对后世的作品也有很大的影响。用笔极为考究,下笔果断但不失细腻,线条变化流畅而丰富,这对工笔画的基本功有着很高的要求。构图更是大胆创新,对内容的安排精妙,打破时间的观念,在同一空间内表现韩熙载夜宴的整个过程。作者在描述人物时也更注重于表现人物的神态特点,更生动的表现了出了人物的身份与特点。

  (二)历史意义及影响力

五代十国是一个短暂而特殊的历史时期,虽然产生了繁多的艺术作品,但是能反应出当时生活现状和社会特点的作品却很少,《韩熙载夜宴图》就是一副,《韩熙载夜宴图》用生动的手法真实的重现了韩熙载夜宴的场景以及涉及到的人物间的关系和特点,是五代时期最能代表现实主义精神的作品,在整个中国绘画史上产生了重大打影响。不仅在绘画方面,图中多处描绘到家具,乐器,官员的服饰及女子的服饰,对我们后世研究当时人们的生活环境、艺术特点、政治状况等方面也有很高的参考价值,这些信息在同时其的其他绘画作品中是很难获取的,这也是此画至今仍然被众多的画家、史学家、社会学家钻研探索的一个原因。

总之,《韩熙载夜宴图》在中国美术史乃至整个艺术史都具有极高的地位,是我们的先辈留给我们值得珍藏的艺术瑰宝。

  结语

韩熙载生活的时代是属于南唐的政局动乱的时期,韩熙载的政治抱负多次受到挫败,后主李煜请他出任宰相,对南唐的前途早已失望的他选择回避,大摆夜宴,通过顾闳中的描绘便有了如今的《韩熙载夜宴图》。

在我个人看来,《夜宴图》也可以看作是韩熙载和顾闳中两人共同完成的,通过顾闳中的描绘可以看出他笔下的韩熙载看似处于欢乐的气氛之中,却忧心忡忡,有所思虑,顾闳中也必定对此有所感触,才能表现出韩熙载的内心世界,表现出他独有的抗争,再加上其高超的绘画技法,为我们塑造出一个高风亮节,不为名利所诱惑的韩熙载,讲述着他的故事,留给我们这样一幅传世佳作,这也是欣赏这幅画的同时多次触动到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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