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与艾玛的悲剧命运比较

安娜与艾玛的悲剧命运比较 摘要 安娜与艾玛同为文学世界中的经典人物形象,一个出自福楼拜小说《包法利夫人》,一个出自列夫托尔斯泰小说《安娜卡列妮娜》,两本小说的出版年份非常接近,人物命运也有着很大的相似性,都以悲剧收场,但悲剧的形成原因却不尽

  摘要:安娜与艾玛同为文学世界中的经典人物形象,一个出自福楼拜小说《包法利夫人》,一个出自列夫·托尔斯泰小说《安娜卡列妮娜》,两本小说的出版年份非常接近,人物命运也有着很大的相似性,都以悲剧收场,但悲剧的形成原因却不尽相同,这除了和文本叙事有着很大的关联以外,也可以归因于民族文化对两位作家写作思维与写作方式的影响。文章基于此,对安娜与艾玛的悲剧命运做了一番比较。文章首先对安娜与艾玛的悲剧命运做了一番浅析,紧接着从生存的困境、理想的幻灭、女性意识的觉醒三个角度分析了二者悲剧命运的共同点,然后以民族文化为线索,立足于作家层面、文本层面对二者悲剧命运的不同做了相应的梳理,比如作者层面的生活时代环境不同、对主人公态度不同、文学表达诉求不同等。
  关键词:现实主义文学;悲剧命运;比较研究;安娜;艾玛
安娜与艾玛的悲剧命运比较
  1785年瓦特改良蒸汽机,标志着人类社会进入蒸汽时代,也宣告了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到来。生产力的转变势必会带来生产关系乃至上层建筑的调整,西欧资产阶级在工业革命的影响下,不断发展壮大,最终促成了资本主义制度的确立与发展,而现实主义文学则是资本主义形成与发展期在文学创作领域所形成的创作思潮与创作风格,从19世纪30年代延续至20世纪初。此一时期,欧洲各国均诞生了不少现实主义文学巨匠,法国的福楼拜与俄国的列夫·托尔斯泰都是现实主义文学大师,二者仅仅相差7岁,(福楼拜1821-1880,列夫·托尔斯泰1828-1910),并且共同创作了脍炙人口的世界级经典名著,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被誉为“最完美的小说”,而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妮娜》则被称作“社会百科全书式的作品”[1]。无独有偶,两部作品都以女性为主人公,且为世界文学史留下了经典的女性形象,艾玛和安娜。艾玛和安娜有很多共同点,比如二者的婚姻生活都不幸福,都有着非常明显的个性特征,对爱和美有着共同的追求,甚至不惜与旧传统乃至家庭决裂,当然,二者间也有着非常明显的区别,社会地位的巨大差异、爱情观念的格格不入等都是二者的不同之处。但在小说的最后,艾玛和安娜都选择了自杀以结束生命,悲剧式的结局使二者成为文学形象对比研究中的热点。文章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对安娜与艾玛的悲剧命运做了相应的比较。

  1安娜与艾玛的悲剧命运浅析

  1.1安娜的悲剧命运

  安娜是俄国文豪列夫·托尔斯泰经典著作《安娜·卡列尼娜》中的女主人公,书中的安娜美丽、善良,却在时代浪潮、家庭束缚的双重制约下,最终落得卧轨自杀。安娜是沙俄时期新旧交替时代环境中的贵族妇女,思想既有旧时代的因子,又有新时期的风貌,这种新旧交融的思想状况,对安娜婚后生活起到了非常大的影响。安娜外表迷人,举止优雅,然而,却被封建家族嫁给了一位年长她二十多岁,足以做她父亲的彼得堡官僚卡列宁。卡列宁虽然身居高位,在彼得堡有着广泛的影响力,但内心情感淡薄,外表平凡无奇,且虚伪冷酷,安娜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有着非常明显的功利性色彩,简单来说,就是地方绅士与官僚势力结合的产物[2]。交易式的婚姻以及婚后乏味无趣的生活断送了安娜的青春和幸福,安娜又如封闭的火药桶,只要遇到合适的印子,随时都有可能爆炸,渥伦斯基成为了安娜悲剧命运的导火线。
  渥伦斯基毕业于贵族军官学校,是以为外貌俊朗、举止不凡、前途光明的年轻军官,深受贵族少女的喜欢。在一次偶然的舞会上,渥伦斯基见到了安娜,并深深地被安娜的外表与气质所吸引,“简朴的黑衣裳的姿态是迷人的”、“带着手镯的圆圆的手臂是迷人的”、“生气勃勃的,美丽的脸蛋是迷人可亲的”。渥伦斯基随安娜来到彼得堡,对安娜展开了热烈的追求,参加一切可能与安娜见面的舞会,安娜尘封已久的心灵被渥伦斯基一步步突破防线,并最终与渥伦斯基相恋,同居。其间尽管发生过渥伦斯基举枪自戕的事情,二人还是到国外旅游了。归国后,渥伦斯基对安娜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转变,从热恋时期的无所畏惧到患得患失,开始逃避安娜,而安娜的所作所为也受到了周边人物的嘲讽与内心的煎熬。绝望中含着报复心理的安娜决意自杀,让呼啸而过的火车结束了自己无望的爱情和生命。有夫之妇与青年军官的爱情就这样以安娜的自杀悲剧而告终。
  安娜悲剧命运的形成是时代、遭遇与个人多方面作用的结果。安娜年轻貌美,内心对爱情与自由充满渴望,却被嫁给了年长她二十余岁的卡列宁,不由自主的婚姻使安娜日后的生活蒙上了浓厚的悲剧氛围,渥伦斯基的出现仅仅是正当时而已。没有渥伦斯基,也会有其他人敲开安娜的心房。渥伦斯基是安娜悲剧命运的始作俑者,他明知安娜为有妇之夫,却不顾忌讳地追求安娜,体现了其冲动的性格,这一点从其自杀失败也可以看出。但渥伦斯基又缺乏与时代环境决裂的勇气,在与安娜同居后,仍然参加各种舞会,患得患失又冷漠自私的渥伦斯基深深地伤害了安娜,使安娜最终陈尸车站[3]。当然,安娜难以割舍的母子之情、担心爱无回报的恐慌心理乃至良知上的愧疚与不安都是其悲剧命运的诱因。

  1.2艾玛的悲剧命运

  艾玛是福楼拜文学经典《包法利夫人》中的女主人公,也是世界文学史上的经典女性形象。艾玛出身农家,父亲从小就对她寄语了厚望,将之视作踏入上流社会的唯一希望,为此,他在艾玛13岁时,将其送到晋身上流社会的重要渠道——修道院读书,修习贵族女子应有的谈吐和仪表,这对艾玛未来的悲剧命运埋下了伏笔。艾玛农家出身的身份是她很真正融入上流社会,父亲的举动徒然艾玛的虚荣心与不切实际的幻想。事实上,艾玛在修道院学习期间,最感兴趣的是浪漫爱情故事,乃至沉浸其中不能自拔。后来,机缘巧合下,艾玛嫁给了曾经为父亲医治腿病的查理·包法利,因为,在父亲卢欧看来,包法利工作尚属体面,且“不会太计较陪嫁”。包法利性格老实、本分,缺少浪漫情调,这使艾玛感到沉闷乃至空虚,这些种种都为艾玛日后走向“堕落”乃至服毒的深渊打下了基调。
  一次偶然的舞会,尤其是与风流倜傥的子爵的舞蹈刺激了艾玛的沉闷生活,艾玛开始不安现状,甚至变得“乖戾和任性”,包法利不得已搬到了永镇居住。在永镇,艾玛结识了爱好旅行和音乐的青年莱昂,莱昂和艾玛有很多相同的喜好,比如戏剧、浪漫主义小说,这使得二人相互吸引,有夫之妇的艾玛爱上了莱昂,挑战了婚姻的底线。商人勒乐趁机接近艾玛,向其赊账,满足其各种虚荣。莱昂去巴黎后,艾玛又在罗多尔夫花言巧语的诱骗下,成为了罗多尔夫的情妇,甚至想同罗多尔夫私奔,但却在私奔当天的晚上被罗多尔夫欺骗了,还为此大病了一场。莱昂回来后,艾玛爱火重燃,与莱昂关系日益密切,甚至了为了满足花销向勒乐大量借债,但最终莱昂和罗多尔夫一样欺骗了爱玛的感情。艾玛既承受着情感失落的空虚,还面临着勒乐的大笔债务,在多方求援无果下,选择了服毒自杀。
  艾玛作为经典女性形象,在书中有着多重的身份,她是卢欧先生的女儿,包法利的夫人,也是莱昂的情人和罗多尔夫的情妇,同时还是白尔特的母亲,然后,艾玛无论作为何种身份,都是失败的。作为女儿,她是父亲渴望走入上流社会的“工具”,作为夫人,却又与丈夫性格格格不入,同创异梦,作为情妇和情人,却最终被欺骗、被抛弃[4]。在勒乐向艾玛催收债务时,艾玛曾向不同的人求助,奸诈的勒乐驳回了艾玛宽限几天的要求,莱昂借口借不到钱,罗多尔夫竟公然说自己没有钱。律师居由曼在艾玛落魄时想得居然是如何占有她的肉体。现实的种种,最终使艾玛走向服毒的不归路。艾玛的悲剧命运可以说事自己一手造成的,也可以说是男权社会下无处不在的或显性或隐性的欺压所导致的。

  2安娜与艾玛悲剧命运的相似性探析

  2.1生存的困境

  生存的困境是导致安娜与艾玛悲剧命运最为主要的因素,也是二者最大的相似之处。对传统时代的女性而言,婚姻是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事情,婚姻的困境势必会带来生存的困境。无论安娜还是艾玛,她们的婚姻都可以用困境二字来形容,因为,婚姻并非她们自主选择的产物,与她们理想的婚姻形态有着很大的差距。美丽温柔的安娜在姑姑的操作下,嫁给了年龄大且不解风情的卡列宁,自始至终就没有得到爱情的滋润与呵护,因此,才会在渥伦斯基的攻势下放弃了为人妇的底线,做了渥伦斯基的情人[5]。同样,艾玛的婚姻也非自己的决定的,作为一个对浪漫主义爱情充满向往之情的少女,却被父亲嫁给了一位老实巴交的乡村医生,这和其所理想中的爱情相差甚远。婚后枯燥乏味的生活使得艾玛不得不寻求刺激的事情以满足空虚的心理,与子爵的一次舞蹈更是点燃了艾玛的情欲,她开始频繁地寻找婚姻外的情感,从莱昂到罗多尔夫都是其寄托爱情理想的工具。婚姻困境带来的生存困境让二者最终走向了不归路。

  2.2理想的幻灭

  作为新旧交替时期的女性,中层资产阶级的代表艾玛与上层贵族势力的代表安娜都有着自身的理想,爱情则是她们理想的全部。尽管二者爱情的实质并不相同,艾玛的爱情是虚幻的爱情,以子爵为模本的爱情,安娜的爱情则是真实的爱情,对渥伦斯基的爱情。爱情是她们的最高理想,一旦爱情失败或结束,就意味着理想的破灭与生存的无意义。因此,理想的毁灭也是二者走向灭亡的共同因素。艾玛在短暂的一生种,一直在追求理想的爱情,从丈夫包法利到情人罗多尔夫以及莱昂,都是其爱情的试验品,但这些人都不能满足其爱情的梦想,甚至成为了爱情梦想中的反面典型,丈夫不解风情,情人不负责任,最终使得包法利夫人服毒自杀。安娜与渥伦斯基真心相爱,二者曾经为了爱情而奋不顾身,爱娜抛弃了名誉与家庭,渥伦斯基甚至为了安娜去死,但旅游归国后的渥伦斯基难忍平凡生活的枯燥与寂寞,开始疏离安娜,当安娜感到自己奋不顾身的爱情成为别人的累赘时,理想轰然崩塌,走上了卧轨的死亡之路[6]。

  2.3女性意识的觉醒

  19世纪期是世纪剧烈变化的时期,资本主义制度在欧洲主要国家中纷纷形成,社会生产力的巨大变化,使得生产关系乃至精神思想都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女性意识空前觉醒。在中世纪,女性缺乏独立的地位,是男权社会的附庸。文艺复兴、工业革命以及思想启蒙的迭次发生彻底改变了女性的地位,女性意识空前觉醒,反映到作家笔下则是女主人公不在是男性的附属,具备了独立的人格与思想。艾玛和安娜就是女性意识觉醒的典型代表。艾玛与安娜同样受家庭的操纵被嫁给了一个和自身性格格格不入的人,但她们并没有委屈自己,也没有从传统的道德范畴来要求自己,相反,在时机成熟时,大胆地追求自己的爱情。艾玛在遇到子爵后,内心的爱火被燃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莱昂、罗多尔夫都是子爵的化身,而安娜在面对渥伦斯基的火热追求后,也奋不顾身地头像了俊朗多情的渥伦斯基,女性意识地张扬是她们在面对爱情时得以冲破藩篱,勇敢追求爱情,而这正是其悲剧命运的起源[7]。

  3安娜与艾玛悲剧命运的不同点比较

  3.1作家层面的不同点比较

  3.1.1生活时代环境不同
  福楼拜与托尔斯泰俱为19世界现实主义文学的巨擘,二者年龄相差仅有7岁,主要活动年代也集中于19世纪中后期,这就决定了二者在创作中会有一定的相似之处。但需要注意的是,二者生活的国度不同,一个在法国、一个在俄国,而这两个国家的民族文化传统有着很大的差异性,这必然会反映在作家的文学创作中,这也是为什么《包法利夫人》与《安娜卡列妮娜》尽管题材主题相同,但呈现出来的情感与态度却截然不同的原因。《包法利夫人》首次出版于1857年,是福楼拜历时四年创作而成的作用。19世纪中叶法国的社会风貌在小说中有着非常直观的反映,事实上,小说取材于真人真事:一个乡村医生夫人的服毒案,刻画了1848年资产阶级取得全面胜利后的法国第二帝国时期的社会风貌,法兰西民族的历史文化以及19世纪的民族风情在小说中均有不少反映,比如资产阶级为步入上流社会而附庸风雅的丑态等。《安娜卡列妮娜》首次出版于1877年,主要创作经历则为1873-1877,创作时间与福楼拜相近,均为四五年的时间。此时的俄国正处于农奴制改革后,向资本主义社会急剧转变的特殊时期,托尔斯泰作为贵族之一,为自己的“可怕地位”深感苦恼。福楼拜与托尔斯泰的创作背景有着很大的相似性,都处于社会新旧交替的时期,都同样面临着新旧交替中所衍生的各种问题。但两者之间仍然有很大的不同,且这种不同与其说是时间导致的,毋宁说是空间导致的。19世界中叶法国社会环境与19世纪中后期俄国的社会环境绝然不同。在法国,资本主义制度已然确立,尽管封建守旧势力仍负隅反抗,但已经掀不起大浪,艾玛悲剧命运的形成与守旧势力关系并不大,新兴的资产阶级才是导致其困难的根源。相反,农奴制改革后的俄国贵族则仍然有着非常强大的势力,占据着绝大部分土地,卡列宁就是封建贵族势力的典型代表,安娜走向死亡也和不见容于旧势力关系密切[8]。
  3.1.2对主人公态度不同
  文学创作是作者与文本互动的过程,在其间,作者既能根据自身的创作理念不断调整文本的内容,同时,文本一旦进入创作中又会反过来影响作者的创作思路,且在创作终结后,文本便独立于作者而存在。尽管如此,作者对文本,尤其是文本中人物的态度还是会对人物命运产生巨大的影响。福楼拜作为法国最负盛名的作家之一,天性叛逆,具有法兰西民族文化中自由不羁的一面,对社会所公认的道德不屑一顾,因此,其在塑造艾玛这一“堕落”的人物形象时,并未带有任何的批判意味,而是纯粹以客观的角度来描写艾玛,他指出艾玛的虚幻的爱情梦是父亲送她去修道院读书时所形成的,婚后的生活没有满足其爱情梦想,她才会放纵自己的情感,因此艾玛的行为是可以理解的。福楼拜对艾玛的遭遇还深表同情,他在给高莱女士的心中说“就在如今,就在同时,就在法国二十个乡村,我相信,我可怜的包法利夫人苦楚着,唏嘘着”。更有甚者,福罗拜甚至赞同艾玛追求爱情的勇气,肯定了艾玛身上的执着和勇敢。福楼拜对艾玛的态度固然和其本身性格有关,也和法兰西文化中独特的女性意识紧密相关。法国有着很强的女性主义,因此,在处理艾玛悲剧命运时,福楼拜选择了让其服毒自杀以维持最后的尊严,而非落魄或者神经失常等更加不堪的结局。相比于福楼拜而言,托尔斯泰对安娜的态度是矛盾的,这和托尔斯泰贵族身份有着很大的关联。列夫·托尔斯泰从小在世袭的贵族家庭长大,他的先辈彼得·安德列耶维奇·托尔斯泰是彼得大帝时代的著名活动家,彼得大帝授予他世袭伯爵爵位。托尔斯泰的祖父伊里亚·安德烈耶维奇伯爵,年轻时曾在海军供职,晚年曾任喀山省省长,是典型的沙俄贵族,因而,俄罗斯传统文化对托尔斯泰影响很深,尤其是重视家庭,重视婚姻的传统道德理念。这也就使得在小说创作中,托尔斯泰尽管对安娜非常同情,但在创作中却没有公然违背初衷,而是斥责安娜越矩,与上流社会决绝的行为,并安排安娜这个不守规矩的贵族妇女走向了死亡。尽管在书中我们随处可见托尔斯泰对安娜的赞赏与同情,比如赞扬她为爱决裂的勇气,真诚不虚伪的性格,但总体而言,托尔斯泰对安娜女性意识觉醒给予了相应的惩罚。托尔斯泰对安娜态度的矛盾性实则上源于其自身思想的复杂性,新旧交替的时代以及独特的贵族身份都使得作者难以正视女主人公。
  3.1.3文学表达诉求不同
  受民族文化、个人际遇以及审美理念等因素的不同,作者创作都是基于特定的创作意图,有着或明确或隐藏的表达诉求,表达诉求不同,自然也会影响到作者笔下各色人物形象的命运与遭遇。在《包法利夫人》与《安娜卡列尼娜》中,女主人公艾玛和安娜都走向了死亡,据传,作者在创作中都曾为女主人公的命运流下热泪,托尔斯泰甚至感叹“我的安娜不得不死”。当然,二者虽然都安排女主人公走向了死亡,但具体的诉求却非常不同,这诉求背后也体现了法兰西民族与俄罗斯民族不同的文化理念与精神世界。福楼拜看似写的是艾玛“堕落”的过程,实则上并没有重点刻画她和不同男人的爱情或偷情故事,反而从自然主义的角度出发,深刻揭示了艾玛之所以“堕落”的原因,父亲对她寄予的厚望、丈夫的不解风情和木讷、情人的不忠乃至无耻高利贷者的丑恶嘴脸,共同铸成了包法利夫人毁灭的原因。福楼拜写包法利夫人是为了暴露资产阶级道德的堕落。当然,福楼拜在创作中确然对主人公产生了感情[9]。至于托尔斯泰的创作诉求,他曾经《安娜卡列尼娜》的创作归因于一场梦幻般的经历,但事实上,正如他所言,创作这样一个人物形象是有着深层次的原因的,尤其是家庭层面的原因。《安娜卡列尼娜》主要写的是家庭问题,借助家庭问题来反映现实社会问题,而卡列宁与安娜的家庭问题则是贯穿全书的主线。据说,托尔斯泰在创作之初,对即将描绘的安娜是持断然的否定态度的,希望以此一文学形象的创作来批判社会中存在的不良风气,但在实际的创作历程中,托尔斯泰的心态与诉求却发生了很大的转变,批判日益由理解、同情、赞扬等取代,最终导致的结果便是安娜形象的复杂性与矛盾性。

  3.2文本层面的不同点比较

  3.2.1爱情观念的不同
  艾玛与安娜的悲剧命运虽然都源于对越轨爱情的追求,但二者的爱情观念却有着天壤之别,这和二者的生活环境、社会地位有着很大的关联,艾玛作为农户之女,有着非常强烈的灰姑娘思想,在修道院读书期间,养成了其浪漫主义的性格和对爱情的向往。婚后一次偶然的舞会,使她结识了风度翩翩的子爵,并将子爵视作自己理想的情人。现实与理想之间的反差使得艾玛一直以子爵为模本,寻找类似的爱情,与莱昂虎头蛇尾的恋情让艾玛体验到了爱情的美好,而与罗多尔夫的偷情则彻底地使艾玛放纵[10]。也就是说,艾玛所追求的爱情是如书中般的浪漫的爱情,她可以成为很多人的情人,而她的每一个情人都是子爵的影子,这和法兰西民族特有的浪漫氛围有着很大的关联。安娜则不然,安娜是贵族子弟,在身份上与艾玛有很大的不同,而这必然也会反映到思想中,安娜之所以会和渥伦斯基偷情,并非为了满足自己的爱情追求,而是真正意义上爱上了渥伦斯基,所追求的仅仅是沃伦斯基一人毫无保留的爱,渥伦斯基是她的唯一,也就是说,如果不是遇见渥伦斯基,深厚俄罗斯传统文化影响的安娜并不会像艾玛那样走上出轨的道路。渥伦斯基唤起了她压抑已久的多情的心,从此她一发不可收拾的走上了犯罪的道路。从上面的分析可知,安娜的爱情观具有独占性,是传统意义上的爱情,其出轨也是对于爱情的忠贞,相反,艾玛的爱情观则是基于内心感受的爱情,以满足自身的爱情需要为原则。
  3.2.2深层心理的不同
  艾玛作为资本主义勃发时代,小资产阶级的女儿,具备了一切资产阶级所具有的属性,贪慕虚荣等,这也也是导致其走向毁灭的重要因素。艾玛有着非常旺盛的虚荣心,这种虚荣心和其在修道院接受的浪漫主义文学有着很大的关联,艾玛不能从自身的实际地位出发,过好相应的生活,相反,经常按照贵妇人的模式来要求自己,一进入包法利家就盘算着怎样布置房屋,糊新墙纸漆楼梯修喷施吃买马车,闲时就画素描读诗弹琴。不仅如此,艾玛虽然对理想的爱情有不懈追求的勇气,但性格上或者说心理上却是相当软弱的,首先,她在莱昂去巴黎念书后,很容易便成为了罗多尔夫的情人。而当罗多尔夫抛弃她后,又不能正面与情人的决裂,反而投入了莱昂的怀抱[11]。最后,在勒乐日益进逼的债务催促下,艾玛选择了死亡以躲避这一切,她难以面对包法利,并最终说出了“你是个好人”。相反,安娜的性格就非常坚决果敢,当她发现自己爱上渥伦斯基时,便能够与周围的一切决裂,不顾家庭、社会的观感,完全以渥伦斯基作为生命的意义。而当渥伦斯基厌倦安娜,她发现自己为之付出一切的真情早已在时光的消磨中渐渐褪色,她敢于以死来祭奠自己的爱情。这种不与情人妥协、不予时代环境妥协的果敢性格是艾玛所不具备的。
  3.2.3文学意义的不同
  艾玛与安娜作为世界文学史上最为经典的女性形象,都承载着非常深厚的文学意义。但从文本分析与细读的角度而言,二者的文学意义又有着很大的不同。艾玛带有浓厚的批判意味,当然,这里所谓的批判并非批判艾玛本人,而是借由艾玛来批判时代环境。艾玛的悲剧命运在遇人不淑,从父亲开始,男权社会的各个象征都给艾玛以相应的束缚与约束,使艾玛难以追求理想的爱情与生活。文本通过艾玛一步步走向“堕落”的写实历程,反映了在艾玛悲剧形成中,父亲、丈人、情人、高利贷者等发挥的或有意或无意的推波助澜作用。文本对这些人及其背后所代表的社会势力,如传统封建势力、新型的资本势力等,给予了无情的批判[12]。《安娜卡列妮娜》同样为批判现实的力作,但作者又不仅仅借安娜来批判社会,在批判的同时,又多了一丝探索的意味。农奴制改革后,正值俄国新旧交替的时期,传统的秩序与道德分崩瓦解的同时,又在苟延残喘。文本揭露了19世纪六七十年代俄罗斯上流社会的丑恶与虚伪,但托尔斯泰的贵族身份使他不得不对新道德秩序的重建展开思考与探索,因此,也表达了作者处在社会转型期时所进行的复杂的道德探索和思想探索。也就是说,在文学意义上,艾玛与安娜都寄托了作者对时代环境的批判,但安娜又包含了重构道德秩序的因素。

  4结语

  艾玛与安娜作为世界文学长廊中的经典女性形象,是福楼拜和托尔斯泰给全人类的贡献。艾玛和安娜诞生的背景相近,前后仅有20年的间隔,其人物命运也有着很大的相似之处,都已自杀为结局。这就使得二者之间具有比较的价值,当然,受民族深层历史文化的影响,二者也有很多的不同,这些不同点无论从作者身上还是文本自身中都可以看出,把握二者的不同,对我们更深层次地认知二者形象以及文学作品背后的民族传统文化,有着非常突出的作用与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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