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柯中短篇小说的审美解读

陕西籍作家红柯,以其独特的创作,近些年来倍受中国文坛关注。他充满诗意的语言,丰富大胆的想象以及对于生命大美的敬畏,在中国文坛高扬着自己独特的创作风格。
本文试从语言、想象、和生命的神性大美几方面分析藏在文本背后的审美思维。无论花草牛羊还是雄

  前言

  红柯的小说不同于传统作家的写作风格,他对于生命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他是非常尊重生命意识的。这也使我们对生命存在有着更为直接的感受。他的语言富有诗意,营造着浓烈的意境之美,诗意中又融入一定的方言也为文本增添了幽默,更易产生代入感,拉近与读者之间的距离。并且,富含哲理的话语又能引发人们深思,给人印象深刻。红柯的想象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他的想象是在原本固有的想象上有所突破。在当今文坛中陕西作家或者中国作家大都注重叙事,而红柯则以抒情为主,并不注重叙事。而红柯小说对于生命神性大美的盛赞,都令他的小说成为独特的审美存在。

  一、独特的语言风格

  语言是作者表达思想的重要方式。红柯作品的语言充满着诗化,像他本人所追求的效率,看重语言的流动。李敬泽对红柯有着这样的评价:“他的小说、他的语言,我觉得是一种感官解放,让我们感觉到我们的眼睛看得非常远,拉得越来越长。”[1]

  (一)各种修辞手法的融合运用

  红柯小说特别注意各种修辞手法的融合运用。他尤其擅长把比喻、拟人等修辞手法融为一体,尤其是对于通感手法的使用。他的比喻拟人都有很强的代入感。令读者仿佛置身其中,带来美的享受。就像评论家指出的“红柯的小说以抒情为主,并不注重叙事,也不特别注重写实,而是重写意。”[1]
  “羊总是恰到好处,走向草原的各个季节,草原的青春激情与魅力全被化解在羊优雅的举止和细腻的动作里”[2]
  作者运用拟人手法写出了羊的高贵,仿佛羊走到哪里就令整个草原都焕发出生机与活力。我们印象中的草原是辽阔壮美的,而作者寥寥几句又给让我们重新认识了草原,那是细腻而温柔的存在。给人耳目一新之感。
  “营长说:‘云响了一下。’一块挺大的白云果然撞在山上,好像岩石在呵气。”[3]
  我们知道自然界中的云,是没有声音的,自然界的云是人们用肉眼看见的,是视觉。而作者描写云响了一下是由我们的听觉产生。让一种感觉转移到另一种感觉上,这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通感。
  通感,也被称为运动感,移觉等。就是在描写客观事物时,使用形象的语言让意义转移,将人的听觉、视觉、嗅觉、味觉等不同感觉彼此沟通,交织。是新奇的一种修辞格。在通感中,黄色,红色等似乎会有温度,微风似乎有香味,花儿似乎会唱歌等等。
  我们最熟悉的对于通感的运用如:“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4]
  清香本来应该是嗅觉,而高楼上的歌声则是听觉。作者把嗅觉和听觉这两种感觉互相融合。给人妙不可言的感觉。这就是通感的独特之处。能起到增强文章的艺术效果的作用。
  “马也是那种神态,马刀以及枪声没能打断马的虔诚,从马湿漉漉的目光和睫毛就能看出来,灰蓝色的群山唤起骏马神圣的感情。”[3]
  作者运用拟人手法。从马湿漉漉的目光和睫毛来唤起骏马神圣的感情。湿漉漉的目光本是用来形容人物的情绪,红柯用它来形容骏马,就像被神化的骏马给人以虔诚之感。马是和人也是一样的,是独立自由的,是具有自己情感的。
  “大家看那座山,牧草从远处来,来到阿尔泰,向高处蔓延,畜群会不自觉地吃。”[3]
  作者口中的山,不像我们平时所看到的山那样壮美,阿尔泰的山也是一道特别的存在。阿尔泰的山是慢慢隆起来的,带给人纯净祥和之感。阿尔泰的草簇拥着阿尔泰的花。蔓延到天边。好一幅辽阔纯净的画面。阿尔泰的美不由得让营长望而止步,静静感受它的美,它的妙。作者通过寥寥几字为我们勾勒了阿尔泰草原的景色之美。可见作者文字功底的深厚。
  像这样灵活运用多种修辞手法的句子在红柯的作品中还有很多。它们往往能够突破语言固有的局限性,强化表现效果,升华审美情趣,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读这些句子,不由使一颗浮躁的心平静下来,享受慢下来的片刻。就像海德格尔所阐发的哲学观,“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5]

  (二)方言的使用

  红柯作品中夹杂着的方言也很有特色。方言往往是更加纯粹的口语,能更自然的摒弃书面语的僵硬刻板,让人物及语言更加生动、更有人情味、更接地气,更易被信服、接受。
  “营长走到女学生跟前,唉!叹口气,女学生很奇怪地看这个年轻军官,年轻军官说:‘这么乖个姐姐呆这搭亏死了。’女学生就说:‘那你说呆哪搭亏不死?’营长就说阿尔泰,阿尔泰嫽得太,你要呆在阿尔泰你就嫽得没边边了。”[3]
  这段文字中‘呆这搭’就是呆在这里不值得的意思。为女学生不值。觉得女学生呆在这个地方屈才了。而后面的‘嫽’字,在关中一带,称赞什么是好的,常常说“嫽”,“美的很”。嫽,最早出现于甲骨文中。后来延伸为美好、畅快淋漓的意思。如果要说女孩子长的漂亮、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就要加上女字旁。同理如果要说火光很大,就要在加上火字旁。《诗经·阵风、月出》中又有:佼人嫽兮,就是说女子多漂亮啊。西汉时期杨雄写的《方言》中说嫽,就是好的意思。青海一带也常常把好叫嫽。所以“嫽”字并不是陕西地方所特有的。而这里营长用方言劝说小姑娘去阿尔泰就特别具有亲和感,更显亲切,也能拉近与姑娘的距离,更能说服姑娘和他一块去阿尔泰。
  “尕司令的威名留在大西北了,跟鹞子一样在旱塬和贺兰山上盘旋。
  ‘老子还是尕司令,老子不老,老子领着弟兄们跃马天山,跃到山尖尖上,让金树仁尿裤裆。’”[6]
  以上文字中‘尕司令’中的‘尕’就是小,是爱称。一般用于姓、名、排行等的前面。我们试图把‘尕’换成小,小司令,发现没有震慑力,难以体现出马仲英身上的英雄气魄。尕也更能凸显马仲英身上的一股轴劲。使用方言又为作品增强了幽默色彩,令读者发笑不已。也在一众书面语中别具一格。
  “娃娃们跟鼠一样钻进去,吱哇乱叫”[3]
  “吱哇”,象声词,一般形容孩童喊叫声,哭闹声。属于陕西方言中的词汇。这里是说孩子们喊叫声音很大,很顽皮特别闹腾。也能看出孩子们在他们这个年纪特有的天真与活力。

  (三)哲理意味的语言

  红柯作品的诗化的语言中带着一定的哲理性。平淡的文字中处处蕴含着红柯自己的处世之道。如同红柯自己所说他本能的抵抗复杂的东西,喜欢一切简单的事物。这基本是他的生活观念。他是用心观察世界,有一种大隐隐于市的洒脱感。哪至于生活在他身边的人,基本都是淳朴简单的。世界观单纯的作家最有力量,但这种单纯的东西往往能抛开枝节直达事物本身,把握住人性的纵深领域。
  “羊可不是这样子,不管多么艰辛多么劳累路途多么遥远,面对突然出现的青草地,羊先是抖落身上的尘土,整洁大方,慢慢走过去。”[2]
  作者运用拟人手法,描写羊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时依然保持着独有的高贵与优雅。无论对面是自己多么喜欢的东西,多么多大的诱惑,羊还保持着自己的高傲。仍抖落身上的灰尘大方优雅的走过去。也让我们不禁思考。在面对问题时,是否做到和羊一样的清醒与高傲。我们是否能在诱惑的时候保持清醒和理智。不被诱惑所打倒。“让自己像沙滩,多么大的磨难来了,也只能一波波退去。”[7]
  “那些兵在剪羊毛,军官抽烟打麻将。迪化城就像个大牧场,人跟羊群一样自由自在。”[6]
  阿连阔夫不敢相信,兵营完全颠覆了阿连阔夫的认知。督办手下的士兵干着
  普通人经常干的事。剪羊毛,扎扫把。岗哨没有放哨,士兵的步枪成为了摆设。而作为领导阶层的军官们不但任由他们,而且军官们也开始了打麻将抽烟的生活。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这一切令阿连阔夫完全不能相信。阿连阔夫看到的督办做法从另一方面来看这一切的一切也正是老子和庄子哲学的实际运用。
  庄子的清净无为中的无为’则是对万事万物的发展不加干予,任其自然发展。‘清净’指的是其实就是禁欲主义;人来到凡尘之后,由于受到外界各种环境的影响,产生希望,奢求等,这就是欲望。对于修道的人来说这都是阻碍修道的东西。所以道教强调“禁欲主义”“物我两忘”,摒弃智慧和思虑,淡泊无私,无忧无虑的超高精神境界。
  督办的清净无为在阿连阔夫看来简直不能理解。阿连阔夫的眼里部队应该是军纪严明的。而督办的做法打破了他对军队一直以来的认知。所以阿连阔夫觉得自己简直进入了一个梦幻的世界。直到现在才明白普尔热瓦尔斯基说的带十四名哥萨克就可以横着走向中亚并不是不可能的。
  督办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人,简单生活,在他的眼里没有太多的勾心斗角,没有过分的欲望,有的只是按部就班的工作,安安稳稳的生活。操练士兵也是做做样子,得过且过,一切天下太平。
  在这个物欲横飞的现代都市,没有学识的人渴望弄个博士出来,让人羡慕;贫穷的人羡慕有钱的老板,希望也能开上一辆好车;没有艺术细胞的人喜欢拿着吉他舞弄音乐,强调属于他的浪漫。事实上,生活经常不尽如人意,所以没文化的人依然不知道加缪。穷苦的人们也只是继续骑着自行车;那个玩弄吉他的人最后改为拉二胡。这些事例不过是一些不太好的比喻,无非是想说明人们容易生活在梦想里同现实挣扎,一挣扎就很容易浮躁,当然一浮躁,开心淡然也就不存在了。当你去过医院的病房才会明白健康的重要,到过穷困的地方才会懂得当下的可贵。可是我们已经给了最好的生活,却还是要出去漂泊。
  十三亿的国度,我们如何解决自己的问题,幸福似乎成了最大难题。[8]所以,让自己淡薄一些吧。人的欲望越少,就会活的越开心。尽管现实差强人意,但其实属于我们的已经很多了。不论是失去亦或是获得,尽快沉淀下来。我们不是圣人,不求遗世独立。只求平安喜乐。
红柯中短篇小说的审美解读

  二、丰富的想象

  想象的丰富对于作家创作,也是十分重要的。它决定着读者对于这篇文章的阅读欲望。想象越丰富大胆,读者越有兴趣读下去。对于传统想象而言,想象除了绝对依赖感觉材料以外,还必须严格遵守日常理性原则。而红柯的想象不只是在感觉描写上的超常也还有变形这也就丰富了想象。“他的想象不是在编故事,而是提升对自然生命力的认知。”[9]感觉的超常与变形其实也就是作者的体验与感觉借助想象力的无限延伸,而红柯的想象并没有脱离对感觉的依赖但他的无限延伸却背离了日常理性原则。

  (一)浪漫情调的想象

  陕西作家或者中国作家写了很多故事,但看多了千篇一律的故事,你就会觉得他们把故事写完了,留给读者想象的空间很小。但红柯作品留给读者的想象空间很多。我们通常把想象力说成是这样编故事,那样编故事。“这其实是初级的想象。对于一个作家来说,最发达的想象力,就是红柯这样的想象,那是源于生命意识,深层心里感觉的想象,他的想象极度张扬。”[9]这也就使得他的作品有别于其他陕西作家,别具一格。这才是文学的想象。红柯很多作品的想象背景都是新疆,他对新疆有着特殊的情怀。就像他本人所说“扎根的目的是昂首蓝天,是头顶的星空。”[10]
  “浪漫情调靠的是想象力,而想象力的关键是说服力,想象力必须有一种现实基础。”[11]作者在新疆生活十年,他的小说很多都是以新疆这个大环境下为背景,这种生活经验是红柯想象力诞生的重要来源。但这种想象力不是在新疆激发的,而是在两极文化的冲撞下产生的,当他回到陕西这片土地时,他就更加能感受到生存的重要。红柯的想象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他的想象力来源于他独特的构思方式,红柯不论是写诗还是写小说,都保持着同样的思维方式。他的小说在理性与非理性之间。有些你认为不可发生的事,却出现在他的作品中,他就是以这种写诗的思维方式来写小说,这也就决定了他的想象十分丰富,带给我们新奇浪漫的感受。
  “雪原上的夜不是黑的,是蓝的,很明静很神秘的一种无边无际的蓝,好多年以后,我们被他们生下来,我们还能感觉到那种大海一样浩瀚无际的蓝。我们把它称为阿尔泰的童话之夜。”[3]红柯形容夜是蓝的。神秘的无边无际的蓝。我们置身其中仿佛看到一个辽阔无垠的空间。整个身心顿时放松,也令自己困顿的心灵得到纾解。
  “孩子的耳朵和眼睛出奇地敏锐,穿透厚厚的沙土,孩子看到昆虫和小动物,看到草根。”[3]
  作者用富有神性的想象使孩子的感观可以穿透沙土看到小动物,孩子可以与动物交流。一种纯真无邪的形象跃然纸上。孩子的视觉竟然可以看到地下的动物植物。那份清透是孩子身上的,大人没有。
  如今有的孩子,小小年纪却有着一副大人身上的世故,和不同的人说着不同的话,谁也不得罪。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现在的孩子早已失去了他们那个年纪该有的单纯可爱。从这一方面来说,作者也在呼唤属于孩子的那份童真童趣。
  小动物虽然柔弱,却依然努力生存。小草很容易被吹倒,但顽强生长。他们虽然柔弱,可对于生命的渴望从不减退。连小草都具有这样旺盛的生命力何况人呢?而营长的话,让他们不再害怕,害怕离开了他们。人在面对自然的时候一面畏惧,一面也能感到自己生命力的伟大。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对于自然生命力的感知就更加强烈。

  (二)呼唤大众重拾想象

  红柯正是用这种传奇笔法描绘新疆。无论是连绵不断的山峰,还是蓝而寂静的黑夜,或是自由纯真的孩童。这些或许都是新疆真实的面貌,却是拼接而来。也许,真实的新疆并非如此完美无缺。这也在某种程度上是由于作家的想象力。红柯这样写的目的,也可能只是想表达生活在新疆山脚下人们的生活吧。他们崇拜红鱼,喜悦于生命的自由。在精神层面上,坚持着要为生命找到广阔的自由空间。他们努力生活,他们活的快活肆意。新疆也许并不完美,但在这里生活的人们有着最朴实最本真的自我。
  科学技术的进步,令我们的想象在逐渐退化,人们获取信息的渠道越来越多而留给我们的思考时间却在不断减少。在铺天盖地的大众传媒面前,在泛滥的欲望面前,阻碍了人们对于自然生命力的感知。生活在都市中的人普遍缺乏对于自然的感知,这也就造成了想象力的缺失。而红柯小说不断被大家传颂,也就激发了人们对于想象的渴求。

  三、生命神性大美的颂歌

  无论是牛羊或是骏马还是人物,都被红柯赋予诗意的存在,他们都是生命存在的本真。

  (一)呼唤尊重生命

  红柯呼唤对于生命的尊重。去新疆前,红柯崇尚阴柔之美;去新疆后,红柯赞赏阳刚之气。
  在《美丽奴羊》里的羊,在作者笔下是同样有生命的。有意识的。作者没有描写血腥的杀羊场面,而是把屠夫杀羊的过程比喻成钢琴弹奏。
  “这是个不同凡响的屠夫,他不要帮手,连牵羊这活儿都不要别人插手,他朝走过去,羊身上的音乐就响起来了。”[2]
  屠夫轻车熟路的把羊杀了,就连羊自己都没想到屠夫比他自己跟了解自己的身体。仿佛屠夫与羊是亲密朋友一般。就在这一片和谐的宰羊场景中,有那么一只羊和其它羊不同。这只羊既不逃跑,也没有跪下,甚至连眼泪都没有。就那么站着。像一个路人一样。作者给予这只羊生命,让它不在只是一只羊,而赋予人的眼光来对待。它穿过麦地,在深草处停留,也没有吃草只是那么安静的站着。而屠夫去追这只羊,然而这只羊没有惧怕屠夫的追赶反而用它清纯的目光注视着屠夫。屠夫就在这样的注视下倒下去。屠夫可以感应这只羊的心绪,这只羊天然、纯洁、神圣。他认为这是一只神羊。人类是不能杀害神羊的。它们是和人类一样的存在。要被我们尊重。在杀与被杀时,动物就以它们的灵性和人们沟通,开阔了人们的经验世界。这只羊的存在是如此的不可思议,作者在赞叹这只羊在面对死亡时的淡定。对于生命存在的感叹。也在呼唤大家尊重生命。
  牧人与羊,也是互相感应的。牧人丢了羊。找羊途中想起之前吆喝羊群,吆喝的也只是调调没有词儿。别人不懂,但他的羊懂。他的吆喝声,令野兔、狼也跟来,草原上的狼并没有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去攻击牧人,而是默默的跟着。
  “那不是白跑吗?”
  “不是白跑,是牧人让羊放了一回,放了一辈子羊,羊嘛也要放他一回。”[2]牧人放羊,也被羊放。生命对于人与动物一样高贵。
  不论是屠夫与羊还是牧人与羊都可以和动物通感。了解动物。这也就是作家写作的用意,他以恬淡闲适宁静的笔调来描绘新疆,展现出人与动物和谐共存的画面,赋予动物以神化,它们是有生命的,是和人类一样有血有肉的存在。呼唤着人们对于生命的尊重。
  红柯笔下的羊是有意识的,是有生命的。羊身上展现了一股王者之风。大将之采。也正是红柯所要表达西部游牧民族所具备的生命意识。这里的羊不在单单只是动物界的羊,而是充满王者之气的神羊。是象征化了的羊。它象征的就是旺盛的生命力。

  (二)借动植物由衷赞叹生命的神性大美

  红柯在抒写生命意识的同时,有一个词,就是“高贵”。
  “马很高贵。”[3]
  “庄稼很高贵”[3]
  “高贵的生命不会死亡;我们必将在植物中复活。”[3]
  不仅动物高贵,就连植物也是高贵的。“高贵”的不断使用,是红柯对生命神性大美的礼赞。他笔下的马,庄稼等红柯都赋予它们生命,都是让人敬畏和尊重的。万物都遵循着自然规律。大树从一颗幼苗长到参天大树,人类从嗷嗷待哺的婴儿到最后生命的尽头长眠于地下。不论是马还是庄稼他们本身的存在都是作者对于生命大美的赞美。
  “高贵的情感不可能太多,人只有两个耳朵,一只耳朵,只能咽一个字。”[3]
  这是成吉思汗所说的,他所说的高贵,是独无一二的。人的耳朵只有一对。用耳朵来解释高贵,足可见他的独特之处。
  《太阳发芽》里,作者把写作的重心放在了描写的老人在面对自己即将死亡时的所作所为。老人躺下后听到了田鼠打洞的声音,蛇柔软的蠕动声,还有梨子被融化的声音。一派和谐安详的场面。从这种终极意义上讲,真正的死亡并不单单指着生命尽头,它是另一段新的开始。人类从生到死都有一个必经的过程。从生到死有多远,其实也就是呼吸之间;我们的一生不过七八十年。相对“死亡”来说,“生命”,生死都是相对的。生的对面是死,而死也意味着生。就像阿乙笔下的自己,在他三十多岁时体验到当初他祖父所拥有的恐惧。“人突然要离开自己所惯于活动的世界。”[12]所以啊,生命就像流水,只有在急流与奔向前方的时候,才更美好,才更有意义。
  《金色的阿尔泰》中,生命的辉煌是在大自然的雄伟和严酷的背景衬托下,红柯赋予了他笔下的人物浓烈的传奇色彩,无论是营长或是成吉思汗,他们的生命都与大自然融为一个整体。在大自然的滋养下,人的生命才焕发出无穷无尽的伟力,沙漠才会变成了绿洲,荒野也长出了庄稼。
  红柯除了写动物与人的生命存在,红柯还写了人与人,来借此表达对生命神性大美的强烈赞颂。

  (三)通过人物歌颂生命的神性大美

  红柯小说在人物叙事上也颇具匠心。他在人物塑造上多使用粗线条塑造。不论是没有姓名的营长,还是被神化的英雄人物马仲英,抑或是一代枭雄盛世才。在红柯的笔下,都被立体化。使得读者看到这些叙事时,就好像主人公从书里走出来,来到了我们身边。在他们身上,更突显了作者对于生命大美的赞颂。
  《金色的阿尔泰》中,人物名字也只是用代号代替。如:营长。红柯对于名称可能并不那么看重,他追求人物简洁化。但他所追求的简洁并不是淡化人物形象而是追求最根本的表达。营长虽然没有真正的姓名,但他的形象并不模糊。建设兵团营长来到阿尔泰,他对庄稼与麦田的有一种近乎痴迷的膜拜。走到田野里他会向苍天祈祷让庄稼生长的茂盛。当他的妻子被子弹击中,告诉妻子她会重生。像麦苗一样重新长出来,生命回到了大地得到重生。
  我们知道人死是不能复生的,而营长对他妻子说,你会像麦苗一样重新长出来。你会重生。他对植物的膜拜近乎疯狂。作者赋予了植物神化的意义。
  再者,即使是有姓名的如《跃马天山》中的马仲英,盛世才等,也只是对这类人物形象的一个概括。
  红柯大学毕业后踏上了前往新疆的征程,一去十年。回乡后。他说“新疆对我的改变不仅仅是弯曲的头发和沙哑的嗓音,而是有别于中原地区的大漠雄风,马背民族神奇的文化和英雄史诗。”[10]他塑造的英雄人物都是在一定的特定环境下进行的。《跃马天山》中,马仲英过人的勇气和勃发的生命力,无论是血雨腥风的战场上,还是在翻云覆雨的政界中,都显得一往无前,熠熠生辉,使那些阴谋诡计、纵横捭阖顿显猥琐龌龊。
  “马仲英睡了三天,又活蹦乱跳。他对幕僚杨波清说:‘兄弟阵亡,精神不好,杀那么多白俄军官,省军会拼死抵抗的。’”[6]
  马仲英在面对他的弟弟马仲杰死亡后,睡了三天又恢复精力。自愈能力惊人。他化悲痛为战斗。让人不禁感叹,他对战争的热切是别人所不能企及的。重视手足情,令他重新振奋起来。他不会过多的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中,而是重新投入战斗。凭着一腔热血杀敌。放佛为战斗而生。是一个天生的战士。
  “他们急行军三天三夜,走了四百多公里,突然出现在哈密绿洲的东部,令全疆震惊。”[6]
  普通军队行军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而马仲英带领他的军队只用了三天三夜完成。不敢想象这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也从侧面看出马仲英卓越的领导才能和用兵能力。
  “他嘴嘿嘿叫着号子,刀锋相撞,火花四溅。”[6]
  在马仲英眼里,士兵就要经打经砍。不能像软泥一样,他砍伤人不像普通人一样紧张,而是很兴奋。足以看出他体内的好战因素。刀锋使他兴奋。马仲英热爱战斗,享受战斗。他为战斗而活,就是这样一种信念支持着他做人做事。
  “一颗流弹救了省军,流弹打在马仲英脚上。马仲英一瘸一拐砍倒冲上来的哥萨克兵,他追着砍,把城门口的守军全砍光了。”[6]
  马仲英虽然中弹,依然战斗。好似不知道死亡为何物。他在战场上不知疲倦的杀敌,令人闻风丧胆。他虽不惧死亡,但也不是毫无章法的乱打一气。而是具有智慧的杀敌。他的军事才能何其敏锐。知道什么时候该打,啥时候不该打该撤退。在人们心中,他俨然成为了一个英雄。是一代英雄的典范。
  盛世才与马仲英的一腔热血不同,他懂得审时度势。后院起火时,盛世才从前线返回,枪毙陶明越、李笑天等人震慑全场。为自己夺得了一个督办的位置。之后一个月,灵活与苏联领事商谈对付马仲英,从而打败马仲英。
  红柯把马仲英塑造成为成吉思汗等中亚英雄最后的传人。战场上,马仲英不惧怕子弹,在子弹中穿梭自如。在和盛世才的争斗中,战败逃亡。坚持极端民族主义。他的英勇彪悍,极富军事才能以及对友情的理解都带给我们很震撼的感觉。他不在乎死亡,在他眼里死亡只是生命的一部分。而反观盛世才,他不满于现状而奔赴新疆,在新疆成为一代霸主。他周旋于苏联和重庆延安政府之间。懂得审时度势,懂得明哲保身。“如果说马仲英是一代英雄,那盛世才则是一代枭雄。马、盛之间的斗争无疑是激烈的,但作家似乎更在乎这种彪悍和野性的力量。正是这种彪悍和野性的力量才是小说的一种精神。”[13]就像评论家李敬泽所说的:“红柯的小说是一部《诸神记》,那里的人高大、天真、醉醺醺,他们的愤怒甚至残忍都有一种神性。”[11]我们在他们身上都可以看到作家似乎更尊重人性的野性和强硬彪悍,小说人物身上的野性也更多的折射出作家对不合理秩序的否定,其背后更多的是对于人们生命本真状态的热切呼唤。红柯说马仲英的形象很像他本人,他用作品表达出对英雄人物的歌颂,对培养英雄人物土地的敬意,这也就体现了红柯身上的自我英雄主义情结。而这种理想精神世界正体现了红柯的浪漫主义情怀,而这种浪漫主义情怀恰恰就是红柯的审美理想。作家试图抛开礼教的束缚,规则的约束,拒绝平庸,从而陷入困境的现代人类构筑一个心灵空间,以期望达到心灵救赎。“如果不能提出实质性的建议,那么退而求其次,试图理解陷入困境的灾难为什么发生,那也是有用的。”[14]
  “红柯以他自己独特的感悟和体验将世界万物融为一体,生命与大地,人与物完全消除了隔阂,一切都回复到了生命本真状态下的自然与和谐。”[15]

  结语

  本文从语言,想象,生命神性大美几方面对红柯小说审美进行了初步解读。可以看出红柯小说语言处处充满着诗化,想象大胆丰富甚至可以称为天马行空,而红柯突破传统小说的限制,对于生命神性大美的礼赞都令我们对动物,对于人,对于生命有了更为深入的思考。
  红柯小说的创作是走心的。作品处处透露着对于精神境界的重视,提醒大众要更关心关注精神内心。红柯是对人生命力和生命大美的肯定,这也就是红柯极力所要推崇的,他把西域的东西带来中原令中原了解西域文化。这也是极其大胆的。是前人所没有尝试过的。
  正是因为红柯这种冒险精神,才有了如今的丰硕成果。这是红柯对自我的突破,对中国文坛来说也是一种文化冲击。也正是红柯这种勇于突破敢于创新的精神,令他在文坛独树一帜。成为不可替代的力量。我们有理由相信在红柯的带动下,中国文坛会更加灿烂辉煌。我们也期待着红柯更多精彩作品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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